周旭东：让尊法成为我们社会的常态

——记钟楼区政协副主席、江苏东晟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旭东

    “我也要当律师”

    如果没有这个梦，江苏东晟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旭东也许不会当律师；如果不是身处这个火红的年代也许他不会干得如此风生水起。

    周旭东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随着电影放映机轻轻转动，银幕上出现了施洋大律师慷慨激昂，仗义执言，舌战群小的生动画面，这部描写惊涛拍岸的“二七”大罢工的电影，给还在读小学的周旭东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施洋大律师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非常崇拜。

    “我也要当个律师！”周旭东走出影院，一颗种子也种进了他的心灵深处，不久的将来，这颗种子就要破土而出，萌芽生长。但是，还在“文革”尾声的年月里，他的这颗种子还要蛰伏一段很长的时间，才会萌发。这也许还是一种无声的磨砺。

虽然周旭东不相信命，但显然他还是很幸运的，他没有像他的往届一样，在渴望学习的时候，却要“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上山下乡。他跨进了南京师范大学，成了政教专业的一名大学生。

    这时，当律师的梦想又在他的心底里萌动了。虽然政教与法律还有距离，但同属社会科学范畴，彼此并无天然鸿沟，他觉得梦想与现实已经近了一步。

    大学毕业后，本来他被分配到某高校搞行政工作，但这与他的兴趣相距甚远。那天，他骑车经过常州电大，便鬼使神差地进去转一转没想到这一转竟让他成了常州电大一名法律教育的老师。然而，他当了老师后更觉得自己需要充电，他的方式是考上了天津大学合同管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也就在这一年他还去考了全国律考，正是依法兴国的热潮中，律考的人比后来考公的还要多。走出考场周旭东一身轻松，但他却忽然不自信了，没有去看成绩，没想到竟通过了。两年后，他拿到了硕士学位。周旭东兢兢业业地耕耘在法律教育的田野上，让他自豪的是，他所教的课程学生成绩在全国电大统考中总是在全省名列前茅。

学校里环境很好，领导欣赏他，同事支持他，他也上着自己喜欢的课，一切都很好，日子不紧不慢地悠悠逝去。在舒适与平淡中，一个声音一直默默地提醒着他：你的律师梦呢？

    一件常州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事促成了周旭东把梦变成现实：1997年，常州第一次打破了选拔领导干部的樊篱，在全国范围内公推公选引进副处级干部，让优秀的青年才俊服务常州，共创这座历史名城的美好明天。

    周旭东热血沸腾，他觉得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他兴冲冲地递上相关材料，加入到竞聘法制局副局长职位的行列中来。他以总成绩第一的佳绩冲入第一方阵，5人进入面试，3人进入考察，周旭东走到了这一步，大家对他印象颇佳。然而，因各种原因，他止步于副局长的职位前，许多人为他遗憾，周旭东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想如果竞聘成功应该能为人民和社会多做一些事。

    这时候，施洋大律师的形象又一次站到了他的面前，心灵深处的那个声音这一刻再次响起，再说当一名律师是他长久以来的理想。此时钟楼区司法局正在发展第六律师事务所，局长礼贤下士，他很感动总想着要投去局长麾下。这一回，他成了常州市第六律师事务所的一名专职律师，他也把这当作了自己人生旅程的又一次出发。

    那时，第六律师事务所名气不大，律师人数仅三人，且都是年轻律师，虽有理想、有激情、有活力，但缺人脉，缺经验，步履维艰。律师是要靠打官司吃饭的，周旭东常常骑着自行车满城转，寻找为人打一场官司的机会。

    第一件官司，就让他轰动龙城律师界：武进一家集体性质的棉织厂当初工人们是自带织机入股办厂的。后来厂里要改制，当地政府召开协调会，违法确权一纸会议纪要就把这些工人们的织机变成了集体财产。工人们当然不服，再加上职工待遇、企业性质等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问题，1155名员工不服会议纪要，集体上访。周旭东从城北骑到湖塘碰到的是这样一件棘手的民告官的案子。没有人敢接下这样的案子。周旭东“初生牛犊不断虎”，虽然额头冒汗，喉咙冒烟，心头却在狂喜，他终于有了“零的突破”！他努力收集多方证据，庭审针锋相对，积极为工人维护权利。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这个会议纪要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缺乏法律依据，依法撤销协调会议纪要。这个案件还被收录进了“常州中院建院50周年精品案件集锦”中，这本书里一共只收进了9个案件。

    周旭东也在实践的探索与理论的探究和经验积累的历练中成熟起来。而另一件刑事案件的无罪改判更让他声名大振。1997年10月新刑法实施。那年，金坛发生了一起交通肇事案，因为驾驶员按照路政部门标示的错误交通标识行驶，撞死了人，一审法院判决被告人驾驶员三年有期徒刑，被告人不服提起上诉，请了周旭东担任辩护律师。他接手案件后，立即与当事人交流，赶赴现场勘验，调查取证。掌握了事实真相后，他又根据相关法律条款仔细研究，确认在这起交通肇事案件中被告人是没有责任的，完全是因为路政部门错误的交通标识引起的。周旭东成竹在胸。

    在法庭上，他舌战群英，据理力争。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虽然已经走过了20年的改革开放之路，但是一些陈旧理念在人们的头脑里还是根深蒂固的，特别是以维护社会安定为己任的公检法司法系统更是如此。“司法机关怎么能改判被告人无罪呢？”正是这种理念的外在反映。

    事实、法律和周旭东的雄辩折服了法官，可是要一下子改判无罪却还是颇费踌躇，法律是救济的最后手段，法官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改革开放的潮流和观念也在改变着我们这个社会，确立着以法治国的理念。当二审法官宣判被告人无罪时，这位司机和他的家人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周旭东也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工作的意义就在于和公检法的同志一起共同为构筑依法治国的大厦添砖加瓦。这件案件是实施新刑法后常州第一件改判无罪的刑事案，也因为周旭东的成功辩护而轰动一时。

    周旭东墙内开花墙外也香。张家港市法院曾经审理了这样一件案件：有一位大学毕业生到张家港市与另外一人一起开公司，公司欠了他的钱后，他就自己扣下了公司的钱，那人就告他职务侵占，一审法院判处他有期徒刑5年。他不服上诉到二审法院。并且请了周旭东为辩护律师。周旭东和同伴往张家港赶了30多趟，会见被告人，询问法警，向证人取证，他仔细比对后发现证人前后供认都不一致，找出了致命的破绽。在法庭上检察官被辩得哑口无言。二审法院发回重审。最后此案被告人无罪释放。被告人事后到律师事务所激动得跪在周旭东面前，他赶紧扶他起来：“你不要感谢我，而要感谢法律，今天是法律的胜利，并不是我个人的胜利。”

    周旭东觉得自己生正逢时，许多有影响的案件都让他碰上了、拿下了、胜诉了：他打赢了常州一起标的最大的知识产权案件；他为西夏墅被错误行政拘留的兄弟俩讨回了公道，而当地主政首脑曾经当着全镇干部的面大声宣布，“不把他们抓起来，我沿着西夏墅大街爬三圈！”；他也为氧中毒而失明的早产儿，与南京著名大医院对簿公堂，通过司法鉴定硬是让霸道的医院给多灾多难的婴儿以赔偿。

    渐渐地，周旭东在常州律师界声名鹊起，业务也应接不暇。2003年底，他担任了江苏东晟律师事务所主任。

    运用法律，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

    周旭东热爱律师这一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当一个好律师，对于他来讲“铁肩担道义”社会责任是他心头更加沉甸甸的一杆秤。改革开放越来越往深水区走，各种难题也接踵而至。如何用法律来助顺利改革一臂之力，就时刻萦绕在了周旭东心头。

    前几年，常州与全国大多数地区一样，不少国有企业面临改制、重组，这对企业员工甚至他们后半生的人生之路都是一种巨大的改变，本来可以平平稳稳走完的事业之旅，却被拦腰截断，投入到跌荡起伏的不确定之中。许多员工徬徨、惆怅进而激烈。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在这种处境中都会拍案而起。但是，不少烂摊子又不能不通过改制、重组来注入新活力。周旭东参与了一家常州著名国有企业的改制，他仔细研究后发现，这家企业主要是因为大量资金投入一个项目，而项目失败后损失了数千万，最后企业负债数亿，一个趔趄跌了个大跟头，企业再也爬不起来。职工要饭吃，企业要活命，各种矛盾纠缠在一起，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市里主持改制的相关部门，绞尽脑汁也无法摆平各种矛盾。但是，这家企业有一个大亮点：产品质量好，市场认可度大，销售很好。

    周旭东大胆提出建议：可以重新成立一家公司，由它借钱给企业，用于处理职工工资等，因为工厂还不出钱，再由公司起诉工厂，把工厂的有效资产执行过来。这样新公司完全是一个活力四射的企业，市场前景极好。他这种做法概括为“活一块、死一块”。市里同志眼睛一亮：这真是一个绝招，解开了困境。后来，他的这种办法就在全市类似国有企业的改制重组中推广开来，效果极佳。现在，那家公司还在，而且活得很好，职工也十分开心。

    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也有一些企业不注重法律风险的防范，一旦纠纷发生，使自己陷入困境，如何维护企业的合法权益使企业起死回生是一个案件代理律师业务水平的体现。有一家房地产开发商要建造一个楼盘，他们在与建筑方签订合同时，特意把基础、结顶等各种时间节点和最终交付日期及违约责任都写进了合同，但建筑公司没有注意到合同的风险。在建设过程中建筑方确实有拖延各节点的情况，尽管没有超过楼盘最后交付时间，但按合同约定仍应支付违约金。这个房地产开发商起诉对方违约。可怜，建筑公司不仅拿不到一分钱工程款，还要赔偿5000万元违约金。而数百建筑工人兄弟还眼巴巴地等着发工资回家给孩子买块肉煞煞馋呢。建筑公司经理急得两眼发红，声音嘶哑，嘴上冒泡。万般无奈之下，他找到了周旭东，“你一定要接下这个案件，救救我们工人兄弟！”看着经理眼里的泪花，看着陪经理一起来的工作服上全是汗渍、泥巴的工人，周旭东双眼发涩，鼻子发酸。他紧紧握着那位经理的手，“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打这场官司。大家要相信法律、相信事实。”周旭东仔细研究材料后，写出了10多万字的答辩文书。他采用了另一种计算方法，即以楼盘交付为最后节点，倒过来计算。虽然，在工程建设过程中，存在阶段性节点的拖延，但对于最后按时交付并没有损失发生，且双方的合同存在诸多法律问题。他从事实和法理上据理力争。法院判处房地产开发商败诉，这样建筑公司不仅不需要付违约金，建设方还必须一分不少地付清了3000万工程款。那位经理松了口气。但房地产老板有的是钱，不肯轻易服输，专门请全国著名大律师，官司一直打到省高院和全国最高院。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法律依然是法律。省高院和全国最高院都支持了周旭东的代理意见。最高院还因此案专门作出相关的答复。那名房地产商只能灰溜溜地付清工程款。而建筑工人兄弟也能够给家里带回维系身家性命的粮食和菜蔬。也有了妻子的笑脸老人的安康和孩子的读书了。

    市场经济的发展既给人们带来了机遇，但大浪淘沙，鱼龙混杂，也产生了不少困惑。一个时期，一些歹徒利用合同进行违法犯罪活动增多，而一些企业一方面疏于防范，另一方面对合同法也不熟悉，而上当受骗，蒙受重大损失。周旭东牵头一些法律界人士，及时为企业服务。他以自己丰富的办案经验写出了针对性十分强的“合同主要条款及企业常见的合同问题”一文，并开展讲座20余次，指导企业规避合同风险。2013年底国务院发布决定推进“新三板”发展，这是一个重大的机遇，也是未来资本市场上最大的热点。不少地方已经捷足先登，摩拳擦掌进军新三板了。但是，钟楼区的企业家稍逊一筹，还未嗅出其中的先机，动作迟缓。周旭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立即向钟楼区政协提交了“关于进一步推进我区新三板挂牌上市的几点建议”的议案，呼吁区内企业家积极抢抓新三板政策机遇，加快上市，促进企业转型升级。

    他还经常给企业领导上课，内容切合实际，针对性很强。一次他刚刚讲完，公司董事长就说，“周律师是来给我们送钱的。”现在他成了这家公司的法律顾问，每到决策重大项目时，董事长都要他提供决策建议后，才下定决心。每年的公司年会也一定要他坐上主席台。他还前瞻性地提出要研究金融、证券、非诉案件，开拓了新的业务领域。他很得意是助力“卡特新能源”发展壮大，从1000多万年销售，他引入6000万元资金后，飞速发展今年已销售10亿；做成了全国最大的中小企业私募债，资金达3亿元；在全市6家新三板上市的企业中，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承办了三家；当了30余家企事业单位的法律顾问和多家上市公司的独董。

    两种角色齐驰骋

    2007年，周旭东当选常州市政协委员，2012年他又当选为钟楼区政协副主席。律师与政协副主席两种身份，但对周旭东来说目的却只有一个：都是为了让法律成为我们社会的常态，都是为了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他深知使命光荣，更感到责任重大，潜心钻研大量政协理论知识及相关政策法规，通过听报告、参加政协活动、请教老委员等多种途径，不断增强履行政协职能的能力素质。针对当时地沟油泛滥，加上常州市没有规范餐厨废弃物管理文件的情况，他调查了许多大型餐饮企业和数家餐厨废弃物处理企业，还与相关政府部门官员一起到苏州、西宁等调研，并与市政府法制办、市经信委、市城管局等部门进行协调沟通，提交了《关于规范餐厨废弃物管理并实现其资源化利用的建议》的提案。他还利用自己律师的身份，积极推动了专门把地沟油处理成生物柴油的“江苏卡特”的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地沟油处理企业。通过提案推动地方产业进步。这件提案还被评为市政协优秀提案。他还推动公交车上不吸烟、历史街区保护等提案。

    周旭东精湛的法律知识，也让他成了政府部门的法律智囊。市里出台规范性文件他进行风险评估，像历史文化名村名镇、物业管理条例都采纳了他的意见。区里招商引资他提供法律帮助。在市政协会议上，周旭东作了多次主题发言，就解决社会矛盾、廉政建设、调解机制等发表了建设性的意见。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区统战部牵头成立了民主党派律师志愿团，周旭东积极参与，还当了团长，他带领成员们深入街道社区、企业为他们提供免费法律服务。他还与政府有关部门一起策划了“法律知识进万家”方案，在钟楼区为政府行政执法人员举办了执法培训讲座。

    现在，周旭东身上有许多头衔：省民事诉讼法研究会常务理事、市政府法律顾问团成员、市政府行政复议委员会委员、市仲裁委员会仲裁员、区政协副主席、区民主党派律师志愿团团长、常州大学兼职教授……

    然而，他最看重还是“律师”这两个字，他说，医生是为病人看病的，而某种意义上律师却是为社会看病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从负能量里看出了冉冉上升的正能量。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充满整个社会时，他觉得当一个律师就是最幸福的人。

来源：钟楼政协 作者：周逸敏  朱建忠